转基因鱼来了其他的还远吗

照片上的AquAdvantage，跟普通三文鱼没什么差别，银色鱼鳞夹杂着黑色斑点，它的“容貌”，既没有因为转基因而变得美丽，也没有变得更加丑陋。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获得批准上市的供食用转基因动物产品，11月19日后，AquAdvantage的照片通过互联网传遍全球，从此名扬四海。

因为养殖周期的原因，美国民众要想吃到这种转基因三文鱼，可能还要等上几年，但是，FDA批准首个供食用转基因动物产品带来的影响，将远远不只是为大家的餐桌添一个菜这么简单。

包括中国科研人员在内，全世界从事转基因动物研究的学者，显然都从转基因三文鱼上市的消息中得到鼓舞，未来，更多的供食用转基因动物产品可能获得批准出现在市场上。

长得更快的三文鱼

经过五年使用安全性评价、三年环境安全性评价后，11月19日，美国FDA（食物药品管理局）把批准证书颁发给水恩公司（AquaBounty），这家公司的三文鱼品牌AquAdvantage获准上市，几年后，美国民众就将可以在市场上买到这种产自巴拿马的转基因三文鱼。

AquAdvantage三文鱼最大的特点，是它的生长速度要比普通三文鱼快，只需要18个月，它就能长到适合上市的规格，而普通三文鱼需要至少三年。

三文鱼的种类有很多，作为欧洲传统美食原料的三文鱼，是指大西洋三文鱼，这种鱼在中国又常常被叫做挪威三文鱼。AquAdvantage的“本体”就是大西洋三文鱼，它被转入了另外两种鱼的基因，使得它的生长速度发生了改变。

被转入的基因一种来自大鳞大马哈鱼，大鳞大马哈鱼其实也是一种三文鱼，外形和大西洋三文鱼类似，亲缘关系也很近，生活在太平洋，也会洄游。另一个被转入的分子开关来自美洲大洋鳕鱼，用来调节生长激素的合成。

开发AquAdvantage三文鱼的公司说，研发这种三文鱼，主要是为了满足市场需求。三文鱼是一种对生活环境要求苛刻的鱼类，大部分大西洋三文鱼生活在海洋中，每年都要逆流而上，回到淡水河流中产卵，而且它们只会洄游到自己出生的那条河。野生的三文鱼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长成，一生只繁殖一次。现在，野生三文鱼在一些传统的盛产区已经基本绝迹。

据统计，美国市场上超过99%的大西洋三文鱼是养殖产物，由于过度捕捞，野生大西洋三文鱼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企业开发转基因三文鱼的动力主要来自商业上的需求，由于生长周期可以缩短一倍，转基因三文鱼比常规品种消耗的鱼饲料少25%。美国目前的国内消费海鲜产品90%以上依赖进口，其中大西洋鲑鱼的进口比例更是高达95%。

事实上，向一种动物转入其他基因，在技术上早已不是难题。动物转基因领域专家、上海转基因研究中心的理事长成国祥向《新民周刊》介绍，动物转基因技术比植物转基因技术开展得更早，1980年，世界上就已经有转基因小鼠的科研成果，但动物转基因技术成果产业化的程度要远远滞后于植物转基因技术成果的产业化，在美国，玉米、大豆、土豆等植物转基因产品，早已产业化并大量生产。

通过转基因技术调节三文鱼的生长速度的技术，早在1989年就已经获得成功。三文鱼一般只在每年的春季和夏季生长，加拿大的加斯?弗莱彻（Garth Fletcher）博士和他的研究组首次实现了改变大西洋三文鱼的生长激素调节方式，使得它们能够全年生长。

过去的三十多年中，动物转基因的研究一直是科研热点，转基因的目的除了像AquAdvantage三文鱼一样改变动物生长速度以外，一些转基因技术是为了让动物抗病，比如通过基因敲除技术生产能够抗疯牛病的动物，或者提高动物产品的品质等等。

成国祥告诉记者，AquAdvantage三文鱼是第一个供食用的动物转基因产品，在这之前，有两种基于转基因动物生物反应器开发的药物进入临床使用，第一种为2009年美国FDA批准GTC公司生产的人凝血酶III，第二种为2010年欧洲EMEA批准PHARMING公司生产的人C1酯酶抑制剂获得。这俩种药物都是是来源于转基因山羊生物反应器的奶乳汁。

开发者解答疑惑

在中国，“转基因”是一个敏感词，西方国家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转基因三文鱼获批后，也有反对转基因技术的组织和个人表示强烈抗议。

和转基因植物食品一样，很多人担心食用转基因三文鱼是不是会对健康带来影响。对于AquAdvantage三文鱼来说，大家担心，生长速度加快的三文鱼肉中是否会存在过量的生长激素。对此，水恩公司回应说，“AquAdvantage三文鱼产生的生长激素种类和野生大西洋三文鱼完全相同，最终肉中浓度比起野生型三文鱼也没有增加。”另外，三文鱼转入的“分子开关”来自另一种鱼的抗冻蛋白基因，关于AquAdvantage三文鱼会不会产生原本不属于这种鱼的抗冻蛋白，水恩公司的回答也是否定的。

按照水恩公司的解释，转基因三文鱼的鱼肉与普通三文鱼完全一样，因此，就算到上市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准备特别为这种鱼贴上标识，而只会标注“养殖”和“产自巴拿马”。

除了健康上的风险，环境风险也是反对者一再强调的一点，如果转基因三文鱼与传统三文鱼生活在一起，如果转基因三文鱼与其他三文鱼交配繁殖，是否会造成基因的“逃逸”，让其他三文鱼也发生基因上的改变？水恩公司对此专门说明，AquAdvantage三文鱼养殖在巴拿马高地的人工养殖场，与外界隔绝，而且，这些鱼都是不具有繁殖能力的雌性三文鱼，因此不会与传统三文鱼发生基因的交换。

从目前水恩公司的回应看，科研人员已经充分考虑到转基因三文鱼可能存在的风险并解决了这些问题。

中国技术不落后

人类第一种供实用的动物产品出现在美国，这一点并不奇怪，在对待转基因农产品上，美国管理部门的态度一向是谨慎而积极的。相对而言，欧洲政策显得更加保守。这足以说明，转基因产品最先出现在哪个国家，除了技术水平以外，政府态度和社会舆论，是重要的决定因素。

事实上，如果单从技术上衡量，中国动物转基因技术的水平并不落后与美国。AquAdvantage三文鱼获批后，国内媒体找到了中国科学院武汉水生生物所朱作言院士，他领衔的转基因鲫鱼研究，早在1983年获得成功，这种转基因鲫鱼生长速度更快，朱作言团队成为当时最早掌握转基因鱼技术的团队。

1991年，朱作言团队又将由鲤鱼肌动蛋白启动子驱动的草鱼生长激素基因导入黄河鲤受精卵，获得了转基因黄河鲤，这种黄河鲤生长快，而且饵料转化效率高，养殖的周期只需要普通鲤鱼的一半。

在接受“基因农业网”采访时朱作言透露，培育转基因三文鱼的水恩公司第一任总裁ElliotEntis曾在十年前专门到武汉，寻求与朱作言合作可能性。“他们对我们的研究很有兴趣，但鲤鱼在美国没有太大市场前景，也就没有了下文。”朱作言说，转基因动物产品的上市需要企业的推动，需要政府的决策，而这两个因素，在当时的中国都不够成熟。“美国政府在这件事上有严格的程序，非常慎重。也有民众持不同意见，但最后能够决策下来，可见主管部门对此问题是以科学为基础来判断的。加上对未来社会需求考虑，以及相关技术已经成熟，于是他们做出了这个代表前进方向的勇敢决策。”

中国从事转基因动物研究的团队不仅仅是朱作言团队这一支，过去二十多年中，众多的科研机构和企业，都已经在这一领域投入了巨大的精力。2008年，记者探访上海转基因研究中心位于上海郊区的养殖基地，当时，成国祥的团队已经在对转基因羊进行研究，研究人员把人乳铁蛋白基因转入羊细胞，使得母羊产出的羊奶含有人乳铁蛋白，转基因羊所产的羊奶中含有人乳成分，更加接近人乳。这种羊奶可以用来开发抗肿瘤药物或者食品添加剂。

成国祥博士介绍，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这一技术成果以及其他技术成果已经趋于成熟，就像朱作言所说的那样，“我们的转基因黄河鲤早已准备好了，现在只缺政府决策准入这临门一脚。”国内一些转基因动物产品在技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在等待政策和社会环境的许可。（记者/黄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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